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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六章 崩坏的伊始

第二十六章 崩坏的伊始

原金所去的地方,是个非常安静,而且远离战乱的学校。具体位置是处于东部帝国的一个内部城市。

身为姐姐的原悯并不知道那个地方的具体位置,也就是说,现在只有我一人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名叫原金的人存在。

“确实是非常感人的姐妹情呢,呜呜呜……”

“嘿~这个恶心神明也有感情这种东西啊?”

处于巨大宫殿之中的,现在一共有三人。分别是白发少女型的洁,正常的我,还有另一个偏暴力的我。

“你也是子爱,应该也有着她的记忆吧?”

“这是你要管的东西吗?在此之前,为什么不把我们造的更强?你知道我们这一路上受了多少委屈吗?!”

说是暴力的我其实也不准确,那其实就是真正的我。平常那个温柔,体贴人的子爱只是被六百年来的经历压制住的秩序型子爱罢了。

而这个暴力型子爱,其实才是真正的,解除所有约束,回归原始本性的我。

“不是说了吗?我做不到啊,顶多就是造一个小孩子的身体,再往上我自己就不好了。”

“哼!没用的家伙!”

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同时存在两个我的情况,我其实也不清楚。可能是灵魂分成了两个极端,或者说精神分成了两个极端。应该度过魔力潮期这段时间就没事了吧。

总而言之,想着对原金要如何实行保护的洁陷入了苦恼,于是便前来征求我的意见。至于为什么这次要在灵魂状态上,那就要问她现在的心情如何了。

然而,在把我召唤过来之后,却惊奇的发现多了一个东西,接着,就有了现在这个奇特的情况。

身为本体的我坐在圆桌的一边,冷静的思考着洁所抛出的问题,而洁与暴力型子爱则聊起了前几天的事情。

“子爱。”

“啊?”

“啊?!”

“不,是这个子爱。”

看她这满脸愉悦的表情,这个叫一个子爱来引得两个子爱同时答应的事情,一定暗自期待许久了吧。

见到不是叫她,暴力型子爱气势汹汹的扭过了头,但又放了个心眼在我们要说的话题上。这种不太坦率的性格也有点像我呢……

不不不!不能就这样被她误导了!这个家伙可是个坏蛋,可是个巴不得我赶紧死掉,然后夺走身体主动权的家伙啊!

我要多多注意才行……

“我的话,打算先保护好她的人身安全,然后有意的避免她远离生活上的各种坏事,但是有益于身心成长的事情是不会避免的。你看怎样?”

“还不错,但是这样插手人间的事情,真的没事吗?”

“没事没事,只是个小女孩而已,不会对其他人造成太大困扰的。而且,原本不就是我拜托你的嘛~”

“难得你这么懂事。那样的话,再帮我们送一下信吧,我打算以后每周寄上个两三封,可以的吧?”

“子爱是想累死我吗?半个月一封,这是极限了。”

“嘁,真小气……有这余力,还不如直接帮我逃出去,让我把她带走呢。”

“那样就不行了,子爱可是重要人物,不让你死已经是最大限度了。”

两个星期后,逃走。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了。那个钟越也差不多该到了,大概,洁所说的那个痛苦,我也快尝到了。具体会有多疼呢?现在想想,还真有点害怕。

不过,关于我的安危,我倒更关心原悯的。原金的话,大概也已经做好失去她的准备了,可我果然还是想要救下她。哪怕我承受更多的痛苦呢。

“洁,原悯她……”

“她啊,怎么说呢?有概率生还,但不太大。而且,你也别想着救她了,你的介入,并不能左右她的命运。”

“你曾说过,你的这些话仅仅只是全知视角下的一种推测,也就是说,并不准确对吗?”

“有误差,但很小。子爱,如果你还想活着的话,别去管她……”

平日里的笑脸从她脸上逐渐消失了,转为了死一般的寂静。这是她无心再开玩笑了的表现,我也该收敛收敛了,确实,最近对她的依靠,是有点多了。

“如果我就是要管呢?”

坐在一旁安静许久的暴力型子爱突然发话了,那高傲至极的表情极为露骨的表现了她的意图,找这个神明的茬。

“如果你硬要管的话,只能让那个叫做早文的小女孩稍微受点苦了……”

这句话放在谁身上都是绝对忍不了的吧?即便是我也一样。不管我现在是不是受到了魔力潮期的影响,就算我精神性死亡了。听到这话,大概也会立刻从植物人活过来,上去揍那个人一顿。

但是,面前的情况大概是不用我出手了。

“你!!!”

愤怒到了极点的暴力型子爱啪的一下站在了桌子上面,极为强硬的抓起了洁的手臂,表情狰狞,那两个红色宝石仿佛都要变成太阳,施展光芒了一样。

“洁,这种玩笑以后还是少开为妙。就算只有我们两个人,我觉得这个场景还是会上演。”

“真难得你硬气了一次啊,怎么样?要不要把这个家伙大卸八块,然后丢到教堂上面炫耀啊!一定会很有趣的吧?”

这个可怕的局势持续了大概有十几秒的时间。在此期间,我们谁都没有说话,表情也都是那样的凝重。

不过最终,还是以洁的妥协为结果了。

“我知道错了,快放开我吧,子爱~”

气氛在回复到平常的洁的带领下不再那么严肃了,愤怒型的我也放下了她,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平静。

“今天可真是闹腾啊。最后一句话,子爱,等我信号,别擅自行动。以及,一定要撑过去哦~拜拜~”

“不用你说我也会的。”

思绪回归本体,睁开双眼,所见到的天花板早已不是先前的那个轻纱,床也不再是那个令我十分满足的大床了。

环顾四周,都是些年龄和我差不多的孩子们,其中大部分,手臂间都烙有倒三角的符号。前奴隶……

来到这个勉强算得上是收容所的地方已经是第二天了。为了不给原悯再添上更多的麻烦,以及提前熟悉地形,我选择提前来到了这个地方。

也多亏了是自愿来的,在被从兰月押送来的路上,我没有被戴上头套或是眼罩。因此,从这里到宅邸的路程也被我给摸清了。

洁说过,原悯不是我该管的人。可倔强的我,怎么能就这样对她不管不顾呢?这可不符合我以往的风格……

然而,每出现一个想法,另一个声音就会立刻前来批判。

“又在自我欺骗了吗?你可真是喜欢干这种蠢到了极致的事情啊。”

“真是一针见血呢……”

说实话,这几天的精神压力一直都很大。也有可能是原金离开了的缘故,感觉,已经要崩溃了。

要问为什么,其中最大的原因,可能是收容所内的环境吧。

收容所的环境不算是差,每个孩子在到来时,都认为自己其实是到了一所孤儿院。仔细观察,这里和孤儿院确实有点相似。

只是,这人数实在是有点超乎我的想象……

整个收容所分为三个部分。日常生活区,宿舍,以及一个巨大的操场。所承担的人至少有五百人以上。而且每天还都在运送着更多的人。

起的较早的我闲逛到了大门口,在那里,一辆马车驶到,一个个神色惨淡的孩子正从车上陆陆续续的下来。

看着这么庞大的规模,我甚至怀疑起了实验材料的可能性。但是,这些孩子良好的魔髓又立刻打消了我的想法。

“哈哈哈,那些家伙干的可真绝啊,一起小小的战争,就让这些人白得这么多材料。子爱,反正留着也是让他们受折磨,不如我们帮他们提前了解吧?还能死的快点……”

“你原来也会同情人啊,不想着折磨了吗?”

“哼!那还不是想让你同意吗?”

最近,自己的声音出现的越来越频繁,内心深处的躁动也越来越激烈。不过,这家伙倒不是什么坏到了极点的人。在要杀谁,能杀谁这几方面,她还是分的很清楚的。

起先我还对这一点保持怀疑,因为,那些对于原悯,早文,以及一些小孩子的杀意,我还以为都是我自己压制住的。可先前她对洁的那一举动,证明了我的猜测。

她和几百年前的我一样,喜欢血与杀戮,但是,她还没丧失作为人的底线。

果然,学识与爱的最高体现,就是对自身欲望的压制啊。

“你知道我明白你在想什么吧?”

“嗯。严格来说,这个问题也是我的臆想,你只是我灵魂上的一个极端,自始至终,我都是在和自己聊天罢了。和精神病人一样~”

“又在用一些不在乎的语调了,这样来自我安慰,真的会有效果吗?哈,哈,哈。”

收容所的看守极少,看他们的装束,大多是那家宅邸的仆人。只是,那无神的眼睛与语气,以及并未感测到的魔力告诉我,他们和原悯一样。

“早上好……”

一个男仆推着餐车,从我身边一摇一摆的经过,用极为无力的声音道了早安。而我,则下意识的回复了他。

这种程度的守卫,只要有心,大概随时都能逃走吧?但是,对于困在这里的孩子来说,外面的迷茫好像要更加可怕。更何况,他们对于实验的事情可是一无所知。

就剩下几天了,等我出去,一定要向各大报社曝光这件事,然后救他们出去。尽管这个世界对于他们来说过于残酷,但只要活着,就总能忍耐到光明到来的时候。

一定,一定是这样的吧?

“哎呀~子爱,你看看,那是谁啊?”

一句突然的嘲讽打乱了我的思绪,仿佛是本就知道她所说的位置一样,我一眼就找到了她所说的人。

“黄信厚?他怎么……”

“你不是比谁都清楚吗?你抛弃他了啊。”

“那是……”

“是什么?难道你自己想的不对吗?你不也说了吗?我只是你的一个臆想,所以,这段对话,不就是你自己在诘问自己吗?”

“…………”

自己骂自己,这种事情应该很普遍吧?但是这么凌厉的辱骂,就让人有点难受了。而且自责的方式还这么的奇葩,真是让人受不了啊……

先把那些事情都抛在脑后吧,以后要做的就以后再想吧。现在就先和他打个招呼吧。

“信厚!这里这里!”

听到了我的呼唤后,本来目光暗淡,表情伤感的信厚似乎立刻又活了过来,露出了安心的笑容。

从我所处的室外走廊到大门只隔了一个自上而下的台阶。身手矫健的我很快就跑了下去。

收容所内的那些守卫都如同行尸走肉一般,见了我自然不会说什么。但是送他们来的车手是清醒的,在看到这么激动的我后,暗自松了口气。与同伴小声讨论了起来。

“这孩子这么活跃,院内气氛应该很好吧?”

“是啊,看来这些孩子能过得好点了。”

听对话的内容,这些车手应该并不知情,再加上所内的仆人都是被施了魔法的,这里的情报自然就泄露不出去了。

“子爱,是子爱吗?我没认错人吧?”

“嗯,是我哟~”

没想到,竟然是以这种方式重逢的。关于城内和城外的事情,我大概要好好问问了。替我自己,也替早文。

“子爱……呜呜呜呜!”

受尽了委屈的他立刻就抱在了我身上,嚎啕大哭起来。

“好了好了,一路上,受了不少苦吧?哎?鼻涕鼻涕!”

真好,能遇到熟悉的人,这样下去,我这糟糕的心情也会跟着好起来吧?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时间是早上八点。从兰月特许我把怀表带了进来,至于魔杖和魔核,就都交给了原悯保管。虽然没有那些东西我也能使用魔法就是了。

等到信厚进来后,收容所的早晨才算是真正开始了。

生活区分为了食堂,洗衣处,清洗处,以及一个有着少量图书的图书馆。仅仅是食堂,就有着三个,每个都能容纳下二百人。

缺少管理的收容所并没有给孩子们标上编号什么的,所以座位与床位什么的也就随便分配了。

但是,所内却鲜有两个孩子争夺座位与床位的事情。要问为什么,因为,所内都是些经历过伤痛的人。面对着这种小事,自然也掀不起什么生气了。

但是,随着时间的流逝,大家之间都形成了一条独特的纽带。一条将受尽苦痛之人,牵引到一起,名为相依为命的纽带。

尽管这个纽带是建立于谎言之上的。

“子爱,已经到这儿很,久了吗?对了,早文在哪?她,还好吗?”

“先把嘴里东西咽完再说话。”

“抱歉。”

稍微缓和下情绪后,刚来的其他人就与所内的其他人打成了一片。原本难以露出笑脸的脸庞,也在集体的温暖下慢慢舒展。

总感觉我旅途的开始,都和小孩子们有关呢。也可能是因为自己身体年龄的缘故也说不定。

在一顿大快朵颐之后,这个小男孩说的话多少能听清了,虽然本来我也能听清吧。

“我才到这里两天,早文在其他地方,很安全,不必担心。”

听到了早文境况的他立刻转危为安,表情也变得放松起来。真明显啊……

“话说……”

心跳逐渐加速,双手也从桌上放了下来,在小腹之间胡乱碰撞着,我这大概是心虚了吧。

“嗯?”

“城里现在怎么样了?”

“……”

原本已经没事了的信厚再次露出了阴沉的表情,眼泪似乎下一刻就要落下了一般。很明显,我问错问题了。

“对不起……”

“没事,已经过了三个月了,早就习惯了。”

坚强的孩子啊。曾经的我,一直都想让坚强一词与早文避开,对原金也这么想过。但是,看来这个世界不怎么允许啊。连让孩子们尽情哭泣,体验宠溺感的机会都不给了。

一阵暗自感叹之后,旁边的信厚便回答了我的问题。

“你们走后,有个叫钟越的军官借城外居民私藏武器,有意发动战争为借口,对他们发动了突然袭击。然后,城外的那两个头领,就是那两个叫林民与林和的人,竟然是非常的厉害的魔法师,带着人们打进了内城……”

听信厚的描述,看来一切都在照那个人的预想中进行。那么接下来的,大概就是前奴隶们的大起义了。

“然后,内城的大家大部分都死了。因为平日里关系就不怎么好。之后,那些人一连打下了许多城市。最后在摄政王派遣的军队下战败,开始朝着其他国家去了。其他的,我就不清楚了。”

和我知道的信息差不多吧,只是……

“你抛弃他了啊……”

感到烦躁的我用力摇了摇头,妄图把那些想法给完全抛出去。再这样下去,我可真的就要崩溃了啊。啊哈哈哈~

没等我调整好心情,吃完饭的信厚就继续询问了,把我给吓了一跳。

“子爱呢,你不是会魔法吗?为什么还会待在孤儿院呢?”

看着这样一张纯真的脸,要我怎么告诉他真相啊……

在经过几秒钟的思索后,果然还是告诉他吧,这样也能让他有个防备,至少应该能在其他人之后……

“你又抛弃了一些人啊~”

“这里,其实是一个魔法师的实验室,来到这里的孩子都是实验材料。我是因为这个原因被抓过来的。所以最好不要抱有太多的幻想……”

“哎?子爱又在开玩笑了,我可是在很认真的问你话呢。”

“我没开玩笑。这里我调查过了,这里最早来孩子最多只住了三个月,而上一次实验,就是三个月前。而且,下一次也快到了……”

“真的?”

“十分抱歉,刚离开一个地狱,就要来到下一个。”

“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”

仔细想想,我未来几天的负面状态,可能就是从这开始的吧?从这个外表坚强,内心脆弱的孩子,崩溃的那一刻开始。

自此以后,黄信厚再没和我说过一句话,不对,他和谁都没再说过话了。尽管我也曾试过以道歉为借口来安慰他,但都无济于事。

他的心,大概真的是死了吧?

“干的真是漂亮啊,子爱。如果是早文的话,你一定就不会这么做了,毕竟,她和你是亲人一般的关系,那个孩子,不过只是个赌输了的赌注罢了。根本不用过于关心他的感觉嘛,是吧?”

“…………”

这是我对自己的讨伐,是我自己的心声。我后悔了,彻彻底底的后悔了……

说起来,暴躁型子爱什么的,根本就不存在啊。那些对话,全都是我在自言自语啊。全都是我的臆想。全都是我的错……

如果最开始,我能够带着早文直接离开,也就不会惹上这么多事了。如果我一开始就没答应洁的请求,我也就不用复活了。如果我从来没有出生,有多少条生命能够免遭于祸呢?

“喂,你,坏掉了吗?”

“…………”

“那可真是太棒了,好耶!干脆别装了,来,送他上路吧?”

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了,终于,等到了那个家伙到来的那天。

“把那家伙带过来。”

“啊,子爱要离开我们了啊。希望能遇到个好人啊。”

“别担心,很快我们就也到了~”

宿舍里的大家还都不知道,甚至对于这种被选择的事情,觉得是件好事。是被新的父母选中的好事……

已经不想再管那么多了,就这样顺波逐流吧,或许,这都是对我的惩罚吧?

“啊,大家再见~”

“拜拜~”

告别众人之后,我就陷入了永无止境的沉默。而在前面拉着我的那个人,有着一双绿色的眼睛,那双可以看破魔力的眼睛。

“你怎么了?!该不会是出什么问题了吧?!”

已经无所谓了,就这样吧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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